雁棲湖風光。圖片來源:視覺中國
在燕山腳下的雁棲湖畔住了幾天。雖然賓館就在雁棲湖邊,但賓館通向雁棲湖卻有時間的限制,開放時間一般是早上的六點至八點,下午的五點半至九點。有了這樣的時間規定,我們總想趕在這個時間走向雁棲湖,爭分奪秒地繞著湖邊走,或者三五成群地散著步。
因是第二次住在湖邊,我對雁棲湖的湖光山色沒有特別感覺。依然喜歡的是湖里氤氳的絲絲水氣。特別是雁棲湖的早晨,湖上波光粼粼,水氣裊裊升騰,空氣異常地清新。最受益的便是湖邊的花草樹木了。尤其是一株株高大粗壯的楊柳樹,楊柳依依,仿佛一道道綠簾從天而降,仿佛一道道春天的瀑布橫空而來。每次在楊柳樹下停留,我就仰頭看看那綠綠的枝條。楊柳,也算是古老的樹種。“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。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”《詩經》里就說到了。同樣古老的還有荷蓮,但我在雁棲湖沒有看到,看到的只是黃色的小鴨船和一艘艘的游艇。初夏,泊在雁棲湖邊上的游艇整裝待發,好像在等待歡樂天使的召喚。這里分明是北京人的一處水上樂園了。
我知道雁棲湖是因為2014年的APEC峰會。雁棲湖畔的國際會議中心那時是峰會高峰論壇的主會場。第一次住雁棲湖畔,我就到了那里參觀,探究雁棲湖之名。后來發現,其名遠在清代編纂的《日下舊聞考》就有:“雁溪源出塞外,經神堂峪,由縣東王化莊入白河。”這里“雁溪”指的就是雁棲河。
北京懷柔水源豐沛,自古河流縱橫、清泉汩汩,過境河流及本區內源河流大大小小的就有二十多條。能叫上名字的河流就有白河、懷河、雁溪河等。當然,以“溪”命名的河僅此一條。雁溪河上游自西北向東南潺潺流淌,分有東、西兩支。東邊一支源于西柵子等山溝,至八道河村有泉水加注。西邊一支源于蓮花池村的蓮花池泉,這里常年泉水噴涌,飛珠濺玉,開放如一池蓮花。兩支河流蜿蜒,經柏崖廠匯于一處,成就了現在的雁棲湖。當地人說,雁溪河改稱雁棲湖,是因為這里溪谷樹叢常有大雁出沒和棲息。私下里,我倒是喜歡這種說法。
在雁棲湖小住,當然我也會出去走動。這一次我去的是道德坑村。道德坑村地處懷柔北部的深山,三面環山,一面臨水,從雁棲湖開車要兩個多小時才能到。聽說道德坑村,我開始以為與老子的《道德經》有關,但一問卻不是。這是滿語的譯名。道德在滿語里意為宿處、驛站。坑為漢語,指低洼處。在解放戰爭時期,這里曾是華北地區最大的一所后方醫院所在地。說是七十多年前的一個下午,一支身穿灰色軍衣的隊伍悄悄開進了這里。長長的二百多人隊伍,騾馬馱著裝備,擔架擔負傷員。鄉親們迎上前,接待了這個冀熱察軍區總醫院的第二分院。當年這個村不到六十戶人家,部隊的到來讓這里“家家是病房、戶戶住傷員”。
講解員告訴我們,那時這里先后收治三萬多傷員,其中因搶救無效而犧牲的就有三千多人,目前這里長眠著六百二十五位無名烈士。鄉親們把這叫“弘德烈士陵園”。對冀熱察軍區總醫院第二分院,至今還保持著“二院”的叫法。說起他們就“二院二院”地叫。
在道德坑村,我看了由北京舞蹈學院在此掛職的女村官為他們打造的一場情景劇:《讓娘再送你一程》。這個劇寫了一位老大娘收留一個傷員的故事。大娘為傷員納了一雙鞋,但傷員去手術時,卻因傷勢過重不幸犧牲。大娘悲痛萬分地趕去,硬是給他穿上這鞋。含淚說:“娘給你穿上!讓娘再送你一程……”醫院的遺址、石頭墻、木頭窗、轆轤井、古院落,紅色情景劇一下子就把我們帶回硝煙彌漫的戰爭歲月,讓人熱淚盈眶。
離開道德坑村回到雁棲湖,時間已經超過九點。我在大巴車上悄悄凝望著雁棲湖,雁棲湖畔燈火璀璨,映照得一些建筑金碧輝煌,倒映在水里,又恰像是給雁棲湖佩戴了一個巨大的項鏈。及至愈來愈接近雁棲湖,我卻看不清湖水,也聽不到湖水拍岸的聲音。白天看到雁棲湖的一切在夜里都歸于淡無,歸于無邊的虛靜。雁棲湖像是進入了一個甜蜜的夢鄉。
回到房里,我看房里有一則資料也說到雁棲河之名。說是一千多年前,遼國的蕭太后在此渡河賞花,忽然起了一陣大風,隨即把她頭上的釵子吹落到了水中。她命人打撈,但終因水流湍急,一無所獲。迫不得已,她只好仰天長嘆了一口氣,說真是“懨氣”。后來,有人考慮“懨氣”和“雁棲”語音近似,就改成了美麗的“雁棲”二字——雖是傳說,卻給雁棲湖增添了些許神秘和趣味。(徐迅)